医乃仁术总关情

中国中医药报 2011-07-26

□ 杨向真 中国中医科学院中国医史文献研究所

常言道:“医乃仁术。”或曰:“何谓仁?”子曰:“仁者,爱人。”仲景先师也曾批评“孜孜汲汲”的医者,“进不能爱人知人,退不能爱身知己。”可见,医术即是仁爱之术,这种仁爱,正是人间真情的生动流露。

历代许多医德高尚的医家都曾以行为来诠释“仁”的内涵,以言辞来塑化“仁”的精神。仁,是孙思邈的“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是清代宁波名医范文甫的“但愿人常健,何妨我独贫!”是清末湖南湘乡医家的“只望世间人无病,何愁架上药生尘!”“急病行志”,“恫瘝在抱”,尽都体现着医者对于病患的深爱情怀。

医的目的是仁爱,但对于病,却绝不能心慈手软,因而医病的手段,有时令人心惊胆战,望而生畏。《三国演义》当中,同样面对华佗的仁术,关羽的依从性较好,忍受了刮骨疗毒之痛,并且万分感激,不久箭伤痊愈。而曹操却对医生产生了极端的不信任,拒绝接受以利斧劈开头颅,取出风涎的治疗方案,反而猜疑华佗欲借机谋害,将其处死,自己最终死于头风。可见,为了达到仁的目的,手段有时侯会显得“不仁”,这时就需要医者的胆量和勇气,患者的理解与信任,医患之间有了情感的交流,才能配合默契,方能达到仁术的最佳效果。

电视剧《神医喜来乐》当中,有这样一段情节,一位小姐前来“瞧病”,喜郎中看出她是未婚先孕,本想不管,但见小姐苦苦哀求,几欲寻死,最后还是冒着获罪的危险,默许徒弟德福开出了药方。这种做法虽然不合法理,但却合乎人情。在情理两难之际,喜郎中能够设身处地地为人着想,做到了爱人知人,乃仁爱之真境界!

明末医家李中梓著有《不失人情论》,结尾说到:“凡若此者,孰非人情?而人情之详,尚多难尽。圣人以不失人情为戒,欲令学者思之慎之,勿为陋习所中耳。虽然,必期不失,未免迁就。但迁就既碍于病情,不迁就又碍于人情,有必不可迁就之病情,而复有不得不迁就之人情,且奈之何哉!故曰:戛戛乎难之矣!”真真道出了为医之难!

但并非是一切以医药为名义的行为皆可列入“仁”的范畴。近世以来,屡屡有人以济世之名害物;以疗人之由残生。杀犀取角,猎麝割香,投鹿截茸,射象断齿,不一而足。更有甚者,为获暴利,竟然蓄活熊以取胆液,令其在受尽折磨之后,痛苦悲惨地死去,真残忍之极!倘若熊亦能言,必呼:“仁医猛于偷猎者也!”必叹:“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胆!”孙真人曾言:“自古名贤治病,多用生命以济危急,虽曰贱畜贵人,至于爱命,人畜一也。损彼益己,物情同患,况于人乎!夫杀生求生,去生更远。”难道果真是人贵畜贱吗?那为什么宠物看病比人看病更贵呢?归根结底,怎一个“利”字了得!由是观之,上述仍在白衣掩盖之下的行为,与仁术相去甚远。

医乃仁术!医者若心中有爱,对于患者的病痛感同身受,对于动物的痛苦稍加怜悯,必能做到“不失人情”,善待生命,如此可为苍生大医!但如果有人惟名利是务,不懈追求医乃“人数”,无疑就是含灵巨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