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滨：过期失效药流向周边农村
2004-06-23
记者近日在哈尔滨发现：众多“药贩子”无视国家药品管理的有关规定，明目张胆地回收过期的、无生产批号的药品，然后转手倒卖到周边县市或农村。有关医学专家指出，汹涌的药品回收暗流对百姓生命安全构成极大威胁，如不及时遏制，极有可能构成公共卫生事故的巨大隐患。
■漫天广告凸显药品回收购销两旺
在市民的指点下，记者走访了哈尔滨市南岗区桥东街、西大直街、一曼街及香坊区珠江路、衡山路等部分路段，发现电线杆上、人行步道上和公共汽车站牌上，到处贴满密密麻麻的药品回收广告。在哈尔滨医科大学附属二院旁边的过街天桥上，记者看到了近百张的纸贴式收药广告，犹如一块块难看的补丁，给过往行人造成视觉上的灾难。
循着收药广告上的电话，记者联系上了一名药贩子，以欲出售20盒有效期至2004年4月的葵花护肝片为由，询问对方能否回收及回收的价格。这位自称姓刘的女士不假思索地说：“全拿来，不过价格得便宜，每盒我给你一块五。”记者问：“过期药你能卖得掉吗？”对方笑答：“放心，我有办法。” 在与另一名展姓男子通话时，记者提出出售50盒没有批号的步长脑心通，这名药贩子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告诉记者先寻寻下家，有人要的话马上回话。三五分钟后，他回电说：“每盒我出八九块钱，先拿来一两条看看。”记者提出价钱太低，想另寻买主时，对方急切地说：“你看这样行不行，一盒我给你11块钱。”记者仍然不同意，说已经有人出到12元钱。该男子忙不迭地说：“那我出12块五。”记者告诉对方还是不行，以后有机会再合作。当记者提出“这种药你就是买到手，也不好往外卖”时，他蛮有把握地说：“我可以在大批出货时，在里面夹带着走。”
在哈医大二院门前，记者偶遇一位手举“收药”牌子的中年妇女。虽然中午未到，她手里的两个超大三角袋里已装了不少药品。她告诉记者，她干这行已经十多年了，常年在医院周围回收药品，光凭经验就能辨别药的好坏。一般情况下，心脑血管药、消炎药、治疗糖尿病的药等比较抢手。她给记者出示了所收药品的单位价格：步长脑心通（20元）、葵花护肝片（7元）、利君沙（8元）、芬必得（10元）等，这些药品价格都低于正规药店出售的价格。
■回收药品为哪般？
问及这些药品的销路，药贩子一般都讳莫如深。其中一位妇女无意间告诉记者，她把药品收上来后，往黑龙江省肇东市农村送药；一位男子则称，他收到一定量后，就卖给江北的一家药店。
常年在哈医大二院附近遛弯的孟大爷曾多次目睹药贩子的交易场景，并偷听过他们间的谈话。他告诉记者，这些药贩子一手托两家，这头从卖药者手里购药，那头再销到某个药店去。对回收的过期药和没有批号的药，他们一般都卖到农村或外县去，在那里他们都有固定的销售网点。
为印证药贩子把回收的药销往农村，记者打通了一名女药贩子的手机，称安达市有自己的农村亲戚要开个体诊所，需要一批价钱便宜、疗效差不多的药品。这个自称家住肇东市的女子回答：“我手里有成件的过期严迪，一盒3块钱，不过期的5块钱，其他药过期的也有，你看行不行？”并称自己与外县好些个体诊所都有固定联系，非常讲信誉。记者回答：“行，咱们先见个面，每种药你都给我带点，价钱到时商量。”该女子与一名男子在更换了三个会面地点后，与记者见面，但他们并未带药品，看到记者不高兴的样子，他们赶忙解释说：“现在过期药抓得紧，我们不敢随便带啊！”他们一边环顾左右，一边疑心很重地问了记者一些诸如“安达的电话区号是多少”等问题。他们可能是对记者的身份产生怀疑，撂下一句“以后再说”便匆忙离开。
一名略为知情的医生对记者说，胆小的药贩子会把搞来的过期药和无批号药贴上新标签后再卖出去，胆大一些的则连伪装都免了，原封不动地销到农村去，因为他们清楚地知道，这些药价钱便宜，非常受那些买不起高价药农民的“欢迎”，而且农民用药知识缺乏，往往不知道什么样的药能用和不能用，即便吃出了事也往往想不到是用药不当惹出的祸。
这名医生还向记者透露了药贩子收药生意好做的另外一个原因：一些人通过医疗保险账户买药，然后低价卖给药贩子，目的是从中套取现金；另外有一些可以在单位报销药费的个人跟大夫“沟通”好多开药，然后低价卖给药贩子，从中渔利。
■公然收药的歪风为何刹不住？
哈尔滨医科大学附属一院主治医师周凌云说，过期药的有效成分已经没有了，西药还会发生化学变化，如同慢性毒药，尤其是用过期的针剂给人体注射的话，就更危险了。例如，对于糖尿病人来说，如果服用了过期的降血糖药物，剂量的不稳定最终将导致血糖的急剧升高或降低，诱发各种合并症，危及到患者的生。没有获得生产批号的药品更可怕，它的药品质量和剂量根本没有保证，患者使用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回收药品行为带来的隐患如此严重，有关部门为何不予严厉打击呢？哈尔滨市药品监督管理局市场监督处的一名工作人员告诉记者，一个月前，在省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稽查处的牵头下，他们曾与公安部门循着这些电话，抓到一些药贩子，可是这些人很了解政策，拒不交待销售回收药的情况，几乎一个口径说：“家里穷，只好买廉价药自己用。”由于只发现买的环节，没有抓到卖的环节，在证据不充分的情况下，很难给他们的行为定性。
黑龙江省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的一名负责人说：“我们接到群众的信访电话后，也曾采取非常手段打击过，但没有完全刹住这股歪风。目前，我们正联合公安部门秘密开展整治工作，打算在适当时候来个人赃并获。” 黑龙江大学经济学院副院长、经济学博士焦方义教授说，过期药和无批号药某种意义上比阜阳劣质奶粉的危害更直接更严重，有关政府部门应该给予足够重视，加大执法力度。如果法规有漏洞，使得药贩子有机可乘，那么就要尽快制定细则或补充条例。搞一两次突击行动是必要的，但更应该采取彻底解决的办法，使药贩子承受的风险远远大于他的收益，最终畏险而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