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消中医”是“伪理性话语”

2006-10-30

近日，张功耀在网上搞取消中医的签名活动，要让中医在五年内全部退出国家医疗体制，回归民间，使西医成为国家惟一的医疗技术。取消中医的说法是不值得一驳的，但是事件的本身值得我们思索。

网上有人批评张功耀是为了出名而诋毁国粹，当然这样说比较过激。作为一名长期从事科学史研究的学者，他的取消中医的言论还是比较认真比较严肃的，是作为一种研究结果提出来的。正是这种严肃和认真的“理性”话语，以及他的教授研究者的身份，更值得我们思索。笔者认真地读了他在《医学与哲学》上发表的《告别中医中药》的长文之后，从文章的措辞和逻辑，我们可以看出作者是一位受过学术训练的学者，他的观点也是他长期研究和思索的结果，而不太可能是一种即兴的噱头。但是透过这些学术研究，却可以从中提炼出这样一个概念——“伪理性话语”。而这种伪理性话语是值得我们重视的。

发起人用的依据和观点全是“理性”的。在文中我们完全可以读到一些很具权威性的理性判断，这些理性话语在平常的学术研究中是很有力的工具。如文中说：“衡量一种理论是否属于科学,最简单的判定方式就是看它是否建立了明晰而可靠的原理关系或因果关系。中医之所以不属于科学医学,就在于它的经验判断和理论陈述都没有达到这样的境界。”西医“因果关系明确，原理清楚”，而中医“因果关系不明确，原理不清楚。”“中医的绝大部分概念和陈述没有经验基础。诸如太阳、太阴、阳明、厥阴、少阳、少阴之类的概念在经验世界是不存在的。”

客观、明晰可靠、解析、经验还原、原理关系、因果关系……这些科学术语，在这里使用，看起来很理性，很义正言辞，但是却是对理性精神的一种遮蔽。

运用理性观念最终却达到了一种有害的伪理性的情况并不少见，这就是“伪理性话语”。理性的话语形成了应用中的伪理性。如五十年代拆除北京城墙的理由，似乎也是正大光明理性十足的：北京城墙是封建皇权的象征，北京城墙阻碍交通，有碍城市发展等等，于是在这种伪理性话语的支持下，北京城墙这一世界建筑的杰作就这样被毁掉了，现在只能让我们扼腕叹息。

伪理性话语的出现，原因在于我们的社会文化启蒙不足，于是很多人容易单向地接纳一些健康的理性观念，但是没有真正的理性心理作底蕴，从而这些理性话语在运用中走向了伪理性。很多人说着冠冕堂皇的理性话语，于是觉得自己客观了、理性了、进步了、新潮了、举世皆浊我独清了，但是，他们没有真正的理性灵魂。当韩国和日本都在大力研究中医药的时候，当“韩医”在致力于“申遗”的时候，当国外的患者组团来中国看中医的时候，当中医为广大人民群众解除病痛发挥巨大作用的时候，张功耀却以其堆砌理性术语的研究遮蔽了中医科学性的事实，叫嚣取消中医。这位长期从事科学史研究的教授，显然就是在这种伪理性话语中，遮蔽了自己的研究视界，从而冠冕堂皇地运用理性的语言和观念做出了一种无知的判断。《庄子》在两千多年前就指出了这种可能：“文掩质，博溺心。”理性话语往往在失去理性底蕴和反思能力的狭隘运用中，遮掩本质，沉溺心灵，那位发起者不就是在这些理性观念的堆砌中，而遮蔽了中医巨大作用吗？

消除伪理性话语，也有赖于我们学术的进步，有赖于相关的思想资源的建设。正如民俗学的不发达，这方面的学术资源和思想资源的匮乏，使理性很难在宽广的视野内得到彰显。同样道理，科学哲学的研究不足，也使得我们对中医药的研究思想资源不足，不能在一种宽广的思想资源和学术资源下审视中医学这一宝贵的遗产，很多研究者的研究思维僵化，没有进入中医药自身的价值维度，所以得出的结论往往是荒谬的。

我们应该警惕这种伪理性话语，才能促进社会真正的理性启蒙。（摘自中国中医药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