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悸怔忡健忘烦躁不寐
张三锡曰∶《内经》云∶心者君主之官,神明出焉。夫怔忡惊悸之病,或因怒气伤肝,或因惊入胆气,母令子虚,因而心血为之不足;又或遇事烦冗,思想无穷。则心君亦为之不宁,故神不安,而怔忡惊悸之所由生也。
夫所谓怔忡者,心神惕惕然,动摇而不得安静,无时而作者是也。惊悸者,蓦然跳动有欲厥之状,有时而作者是也。然症之由,亦有停痰积饮,留结于心胸胃口而病者,又不可执以为心虚而治。健忘者,陡然而忘其事也,为事有始无终,言谈不知首尾。此因遇事烦冗,思想无穷,精神斫丧之所致也。然过思伤脾,亦能令人健忘。治之当兼理心脾,神宁志定,其证自除。大抵怔忡、惊悸、健忘三者,名虽不同,未有不由心血不足,脾气虚弱,积饮停痰而成此症。其治惟在补养心血,调和脾气,宁神化痰,使神完气充,则无此三者之患矣。
又有一种虚烦,心中扰乱,郁郁不宁,良由津液去多,五内枯燥;或营血不足,阳胜阴微;或肾水下竭,心火上炎,故虚热而烦生焉,甚则至于躁也。
又有大病后,血气未复而烦者。陈氏曰∶内热曰烦,外热曰躁;心热则烦,肾热则躁。宜八珍汤加竹叶、枣仁、麦冬,或四物加人参、茯神。
又有不寐一种,老年人及病后虚弱人,阳衰而不寐;有痰在胆经,神不归舍而不寐。虚者四君子加枣仁、黄 、痰者温胆汤加天南星。亦有心血不足而然者,宜益营汤。
《原病式》曰∶因水衰火旺,其心胸躁动,谓之怔忡。然悸之为病,是心脏之气不得其正,动而为火邪者也。盖心为君火,包络为相火,火之为阳,阳主动。君火之下,阴精承之;相火之下,水气承之。夫如是而动,则得其正,而清净光明,为生之气也。若乏所乘,则君火过而不正,变而为烦热,相火妄动,既热且动,岂不见心悸之证哉?况心者神明居之,经曰两精相搏,谓之神。又曰∶血气者,人之神。则是阴阳气血在心脏,未始相离也。今失其阴,偏倾于阳,阳亦失其所承而散乱,故精神怔怔忡忡不能自安矣。如是者,当自心脏中补其不足之心血,以安其神气。不已,则求其属以衰之,壮水之主以制阳光也。又包络之火,非惟辅心,而且游行于五脏。故五脏之气妄动者,皆火也。是以各脏有痰,皆能于包络之火合动而作悸。如是者,当自各脏补泻其火起之由,而后从包络调之平之,随其攸利而治。若各脏移热于心,而致包络之火动者,治亦如之。若心气不足,肾水凌之,逆上而停心者,心折其逆气,泻其水,补其阳。若左肾之真水不足,而右肾之火上逆,与包络合动者,必峻补左肾之阴以制之。若内外诸邪郁其二火,不得发越,隔绝营卫,不得充养其正气者,则皆以治邪解郁为主,若痰饮停于中焦,碍其经络,不得舒通,而郁火与痰相击于心下,以为怔忡者,必导去其痰,经脉行则病自已。
朱丹溪曰∶怔忡,大概属血虚与痰。有虑使动属虚。时作时止者,痰因火动,瘦人多是血虚。肥人多是痰饮。食直觉心跳者是血少。多劳则心跳,属虚兼气。
东垣曰∶六脉大而空虚,病面赤心跳,乃火虚炎上也,补以降之,有不因惊而心动者,谓之 动,属痰火。王宇泰曰∶一阴一阳,多对待而言。如喜怒并称者,喜出于心,为阳;怒出于肝,为阴。志意并称者,志是静而不移,意是动而不定;静则阴也,动则阳也。惊恐并称者,惊因触于外事,内动其心,心动则神摇;恐因惑于外事,内歉其志,志歉则精却。是故《内经》所谓∶惊则心无所根据,神无所归,虑无所定,故气乱矣;恐则精却,却则上焦闭,闭则无气还,无气还则下焦胀,故气不行矣。又谓尝贵后贱,尝富后贫,悲忧内结,至于脱营失精,病深无气,则洒然而惊。此类皆是病从外事而动内之心神者也。
若夫在人身之阴阳盛衰而致惊恐者,惊是火热,躁动其心,心动则神乱,神用无方,故惊之。变态亦不一状,与五神相应而动。肝藏魂,魂不安则为惊骇为惊妄;肺藏魄,魄不安则惊躁;脾藏意,意不专则为惊惑;肾藏志,志不慊则为惊恐,心惕惕然;胃虽无神,然五脏之海,诸热归之,则发惊狂,若闻木音,亦惕惕然心欲动也。惊则安其神而散乱之气可敛,恐则定其志而走失之精可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