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云鹏
在湖北省荆州市中医医院,有一道独特的风景,那就是百岁老中医刘云鹏每周定时到医院应诊,风雨无阻,寒暑不辍。本来限定了挂号数量,无奈慕名前来者太多,刘老时常放宽限额,满足求医者之需。他端坐于诊室,望闻问切,一丝不苟,手书处方,笔力遒劲。期颐之年,依然耳聪目明,精神矍铄。这样的老医生,在国内恐怕也是凤毛麟角了。
家学源远流长 妇科内科交辉
我在文革之后大学毕业,师从刘云鹏先生。数十年来,侍诊左右,对刘老的学术渊源,文化底蕴,高尚医德熟记于心,受益匪浅。今年10月,医院将为刘老举行一百周年华诞暨行医80周年庆典。值此盛会,我把刘老的行医、带徒、著述成就,略作梳理,与同道们共享。
刘云鹏主任医师,是首批全国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经验继承工作指导老师,新近《当代中医妇科名家治学经验概要》一文中说:“当代中医妇科名家,以岭南罗派—罗元恺,龙江韩派—韩百灵,巴蜀王派—王渭川,沪上朱派—朱小南,天津哈派—哈荔田,浙江何派—何子淮,荆楚刘派—刘云鹏,江浙裘派—裘笑梅这八大派系的代表人物造诣最深。”其中荆楚刘派的开创者即是刘老。
刘云鹏1910年出生于湖北长阳四代世医之家,其父刘哲人为清末饱学之士,教子有方。刘云鹏从小背读《医学三字经》、《濒湖脉学》、《药性赋》、《汤头歌诀》。稍长即研读《内经》、《伤寒》、《金匮要略》及温病典籍。他在父亲身旁侍诊时,哲人先生针对典型病例讲病、讲治,结合天时地理、人情事故,随机点评。使刘云鹏对祖国医学的底蕴不断加深。
20岁时刘云鹏出师挂牌,和父亲刘哲人同室应诊,遇有疑难,请父亲把关。哲人先生遇到危急重症,也让刘云鹏参与诊治,提出意见、以增长见识。有一被收入本地志史的病例,令他记忆十分深刻:“街坊魏某,有咳喘宿疾,前冬,邀哲人先生诊治,处小青龙汤3剂病解。越年夏季,咳喘再作,用当年处方购药3剂,服后发热咳嗽增剧,燥扰不宁,直欲卧地而后快。哲人先生再诊,断定为患时令湿热,误服辛温所致。书‘黄芩滑石汤’服之,1剂热止,3剂病愈。”经过临床反复磨炼,至解放前夕,刘云鹏已成为声震一方的中医名家。
新中国成立后,刘云鹏精神焕发,1952年在荆州组建了第一家中医联合诊所,并当选为市卫生协会主任委员。荆州是个轻纺工业城市,工厂女工较多,厂方大多与刘云鹏签订就诊合同。虽然刘云鹏壮年时以温病、内科闻名,但随着妇女病人增多,他着意研究妇科,于经孕胎产诸疾,多有发挥,其医技亦渐入佳境,成为荆州的八大名医之一。刘云鹏的妇科学术经验根植于内科之上。他常说:看妇科病,功夫在内科上,根底在经典上。1954年他被选派到北京中医学校学习,面聆施今墨等大家教诲。回到荆州,于1956年创建了荆州市中医院,任首届院长,1958年又创办了中医学校,兼任校长。
光阴荏冉,斗转星移,当年刘云鹏创建的中医医院已建设成为三级甲等、全国示范中医医院,2个科室成为全省重点专科。他一手培植起来的中医妇科已成为国家级重点专科。几十年来,通过带教、培训、办班等形式为海内外培养了数百名专业人员。现今刘云鹏文革前的亲传弟子,早已成为本地知名专家教授、医院的业务顾问。一批新时期成长起来的得意门生,年富力强,风华正茂,有的已成长为医院领导,有的则是硕士研究生导师,支撑着这家名院的一片天地。一些已调往外地的弟子,在当地亦是独秀一枝,硕果累累。上世纪中叶,刘云鹏在湖北省乃至全国中医界已享有盛名。
为学旁征博引 治病辨证求因
据刘云鹏回忆,其父哲人先生初来荆州时,业务清淡,但本地名医熊雪亭很欣赏其才华,认为之所以门庭冷落,就在于不熟悉荆州的地理环境,熊老先生邀哲人先生上荆州大堤看水,时值汛期,堤外大水滔滔。转身环顾堤内,三层楼房已在江水的水平面以下。熊先生指着堤内民舍,朗诵起诗来:荆州自昔称泽国,全仗长堤卫江北,咫尺少许不坚固,千里汪洋只倾刻。吟罢两眼紧盯哲人先生。哲人先生恍然大悟,原来初到荆州时所用方剂多出于《伤寒论》,但此地不同于高寒山区的老家长阳。荆州所处的江汉平原,几千年前是长江泄洪蓄水的湖沼湿地,水气蒸腾,如梦如烟,古称“云梦泽”。荆州是“水下城”,空气中湿度很大,当地群众发病与此间地理关系密切。从此哲人先生潜心研读温病典籍,悉心诊治。不久诊所门庭若市。哲人先生将这一故事多次讲与刘云鹏。强调疾病与地理环境有着密切关系。
刘云鹏的医学素养深深地植根于传统文化底蕴之中。他继承了前辈的教学方法。要求学生多读、多记,触类旁通。我重温《伤寒论》时,刘老就指导我同时读一些三国时期的史志,特别推荐了曹植的短文《说疫气》,该文中说:“建安二十二年,疠气流行,家家有僵尸之痛,室室有号泣之哀;或阖门而殪,或复族而丧。或以为‘疫者,鬼神所作。’夫罹此者,悉被褐茹藿之子,荆室蓬户之人耳!若夫殿处鼎食之家,重貂累蓐之门,若是者鲜焉。”读上文后再读《伤寒论》序,张仲景谓:“余宗族素多,向余二百,建安纪年以来,犹未十稔,其死亡者,三分有二,伤寒十居其七。”再翻《汉书》、《三国志》,这些年代记载的都是:“水溢”、“岁饥”、“人相食”,可见伤寒论的成书年代,正值水旱虫灾,战乱频发,大灾大疫之时。但曹植文中所讲特别值得回味:这些患病的人都是穿粗麻布衣,吃野菜粗食,住简陋草棚的百姓。居处宫室,用贵重食器,享精美食品,穿珍贵皮毛,铺厚层褥子的贵族,死人是很少的。由此可见,营养不良,免疫力低下的个体,受风寒侵袭,进一步降低免疫力是发病的重要原因。了解时代背景后,再读《伤寒论》,自然与作者的学术观点贴近了许多。对重用附子、桂枝、麻黄、干姜,常加党参有了更深层的理解。
读叶吴等温病名家著作时,老师让我读《红楼梦》,曹雪芹与这些温病大家亦是同时代人。借此可了解当时人们的生活状态。这样读书后,再听刘老讲:经济条件好的人家是“膏粱之体”,农村贫寒人家体质是“藜藿之体”,前者用药宜轻,多运少补,后者用药宜重,不吝温补。同在荆州,同在冬季,居处安逸,有暖气空调的感冒者自然银翘散证多。沿街叫卖,感寒饮冷的感冒证候,自然多合用《伤寒论》中的方药。涉猎背景书籍,再加上刘老不断点评,我们从以前的一头雾水很快进入清楚明白的状态。对同病异治的道理也更加理解。
开始跟刘老学习时,不断有问题求教,印象最深的当属金元四家中张子和与李东垣学术上的差异:二位大家医疗活动场所主要都在河南一带,年龄相差仅24岁,为何一主汗、吐、下三法;一主补脾胃。学术观点相隔天壤。我在成都中医学院、湖北中医学院学习时就此请教过不少老师,但仍不甚明了。刘老说,金元时期从整体看是战乱频发,兵连祸接。但张子和的学术观点形成、发展正值金世宗当政的治世,金史称世宗为“小尧舜”。有现代学者甚至将张氏中医儿科学术思想归纳为“过暖、过饱”是小儿疾病产生的根本原因。张子和的学术观点,正好从侧面证明了当时民间衣食充裕的景况。
李东垣21岁从医时已是金宣宗执政,政权盛极而衰,江河日下。学术观点形成于东垣53岁时,元兵围攻汴梁(开封),百姓饮食不周,起居不时,寒温失所,疫病流行,死者达百万之众,病者当然以脾胃内伤不足的居多。
两位大家所处同一时代,天时相仿,地理相同。政治环境却大不一样,百姓发病原因也随之迥异,治法自然相去甚远。经此释疑,困惑顿时烟消云散。此后临证,每每对患者生活环境、营养状况着意了解,用药时有所考虑,获益良多。
上世纪80年代初跟随刘老会诊一案:患者胸闷腹胀呕吐3月,服中西药疗效不佳。近1周上症加重,不欲饮食,食后即吐,周身软弱乏力,有时手足搐搦。在本市某三甲医院住院冶疗诊为:1.幽门溃疡。2.幽门梗阻。3.低钾血症。4.低钙血症。用药无效,会诊时,患者脉沉滑,舌红苔黄腻,诊为:湿热阻滞,升降失司,用刘老验方:刘氏加减半夏泻心汤。并告知服药方法:药物浓煎,乘药温热时用汤匙少量服之,如呕吐,呕后仍服,待不吐时频频加量服用。3剂药后患者症状明显减轻,大便畅通,能进食。再进3剂,症状基本消失。针对本案,刘老信口谈起《内经·标本病传论》,背诵起经文娓娓道来:“‘先病而后逆者治其本,先逆而后病者治其本……’,九种情况都是强调治本。但凡涉及有“中满”(即腹部胀满)就不同了。先热而后生中满者治其标,先病而后生中满者治其标,先中满而后烦心者治其本。是标也先治它,是本也先治它。前贤谓中焦,犹兵家饷道,饷道一绝,万众立散,胃气一败,百药难施。中满,好比是交通枢纽阻塞,不管什么问题,输通阻塞是第一位的。这个病人身软乏力,手足搐搦,大便不畅,低钾、低钙。都是因为湿热阻滞,升降失司所致。一旦浊气降,清气升,诸症均消。”
一喻姓患者,产后21天,阴道出血仍未尽,继而两乳房出现硬块、红肿疼痛、恶寒发热,某院以“乳腺炎”收治,经抗感染治疗3天后,请院内中医科会诊,病势仍不减,体温达41℃。刘云鹏接诊后询知患者大便干结,4天未解。用仙方活命饮合益母生化汤化裁,重用蒲公英、生大黄。1剂后便通热退,5剂后阴道出血止。乳房红肿消失。刘云鹏认为“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感染发热病人,通大便是最重要的。本病也请过中医会诊,但仅注意了上面的“乳腺炎”。其实先病是本,后病为标,产后阴道出血中医称为“恶露”,一般2至3周内当净,出血久不止,是宫内瘀血未净。上消痈结,下祛瘀血,标本同治,才可奏效。
有一“带下”病人,白带多两年余,有异味。外阴瘙痒、灼热。曾在数家医院就诊,诊为“细菌性阴道炎”,用抗生素及药物坐浴治疗,症状未好转,饮食反而更差,体倦不支。转求中医治疗,用补脾益气的完带汤、六君子汤等治疗亦不见效。夏季衣服单薄时自己都可以闻到浓烈的异味,不敢与人交往。日久病愈无望,几欲轻生。刘云鹏诊其脉软滑,舌红苔薄黄。认为是湿热下注,用黄芩滑石汤加减,兼用妇科外洗中药坐浴,10天后病愈。刘云鹏说:久病未必就虚,湿热亦令人身软倦怠。处方用药必须以症状舌脉为据。不能想当然。
曾治一“子嗽”患者,连续怀孕3次,每次孕2月时开始咳嗽,孕程增加,咳嗽加重。直至流产,咳嗽自止。第三次孕后4月即住某院保胎,阴道出血止,但咳嗽不止。出院后又流产。第四次怀孕时到刘云鹏处求诊。见其干咳少痰,咳甚时欲呕,小腹坠,阴道少许出血,脉弦细、舌红少苔。诊为肺肾阴虚,用清燥救肺汤加减冶愈。足月顺产一女婴。刘云鹏曾言,此症用药是辨证使然,但从深层次而言,中医也还有讲究:中医认为胞脉系于肾,肺为肾之母,虚者补其母,阴平阳秘,其病可愈。
上世纪70年代末,某街道清洁女工,47岁,阴道出血50余天,色淡红,时多时少,淋漓不尽,患者神疲乏力,头昏肢软,小腹及下阴有下坠感。曾在某医院就诊,诊断为“子宫内膜增殖症”,血色素仅3.8克/dl,告病危,令其住院治疗。因经济困难,转求刘云鹏诊治,诊脉虚大无力,舌淡有齿印。用补中益气汤加仙鹤草、棕炭等,其中红参30克单煎兑服,另嘱患者每天半斤猪血做菜食用。刘云鹏谓:用大剂红参是因“有形之血不能速生,无形之气所当急固。”早年无输血条件,以血补血是中医最好的救急办法。患者服药3剂后出血渐止,上方增损治疗10余天告愈,血色素升至6.5克/dl。此案疗效若不是笔者亲见,断不敢贸然相信。后查资料:动物血中含有丰富的铁,而且极易被人体吸收。猪血含铁量最高,每100克含铁为8.7毫克,其蛋白质含量亦高,氨基酸比例与人体比例接近。且易被消化吸收,是贫血患者食补佳品。在缺医少药之地,此法现在仍大可借鉴。
从这些急、难、怪、险病症的治疗中,可见刘云鹏医技之一斑。
此外刘云鹏对不孕证的治疗亦有独到之处,治疗上有祛邪、调经、助孕、保胎的四步疗法。与其治法相对应的验方有数十种之多。求治者络绎不绝,论疗效有口皆碑。
妇科炎性包块属“症瘕”范畴,是妇科常见病,刘云鹏治疗亦有特色,除辨证分型各有效方外,还有专用成药“化症丸”,以及保留灌肠汤剂。消除的最大炎性包块有“小儿头大”。一般情况下,刘云鹏初诊该类患者,即可估计疗程,推断愈期,一些患者称他“料病如神”。
此外,刘云鹏用益母生化汤治愈数年不愈的定期咯血,调经一号方治愈年近30岁的原发性闭经。灶心土治愈顽固的妊娠呕吐,清肝止淋汤治愈疑为癌症的赤白带下。世间有林林总总的疾病,刘云鹏有层出不穷的方法。
观其治病得心应手,叹其有出神入化之妙时,刘云鹏则淡淡说:哪有什么神、化。古人讲“体内自有大药”。国外杂志上也讲过,人体自身有能力治愈60%到70%的疾病。你想,妇女做结扎手术后的输卵管,也有自己长通又怀孕的。可见疾病向愈的能力有多么强。医生不过是顺势而为,做一个推手,促进病愈罢了。
刘老说到此处,我不由得想起前面提到的“黄芩滑石汤治白带案。”两年多来,医生先是选用抗生素不当,对致病微生物无效,反倒长期抑杀肠道内的有益菌。如同“杀友军,长敌势”。后是湿热之邪不除误用补益,恰似“资敌粮,壮贼威”。用药一有不慎即可致使病程胶着。做一个好的“推手”谈何容易。
《治验》来自临床 医案再现带教
刘云鹏继承了家传的带教优点,把临床、带徒、教学、写作有机结合起来。他的第一部著作《妇科治验》就完全来自于临床和教学的实践。
每天上午带我们出门诊或在病房会诊,下午整理门诊和病房的医案,听刘老讲课。晚上按刘老的要求重温四大经典。跟师第一年,我们写病历,老师处方;第二年起,我们写病历后自己处方,由刘老复诊,核定处方。三年内,收集保存了资料完整的妇科病案5000多份。
中医医案是基础理论和临床实践相结合的范例,历来为临床医生重视,章太炎讲过:“中医的成绩,医案最著,欲求前人之经验心得,医案最有线索可寻。”美中不足的是,历代中医医案对随访工作不够重视。辑叶天士《临证指南医案》的华岫云在“凡例”中说:“或又曰,案虽佳,但未知当时悉能效否?余曰:万事不外乎理,今案中评证,方中议药,咸合于理。据理设施,必自有当,至于效与不效,安得人人而考核之哉。”
刘云鹏却把随访看得十分重要,他认为疗效是要患者认可,相关理化检查资料佐证的。疗效不确的著述传之后代,恐误后学。按照分工,随访由我负责,我将随访分为信访、电话访问和家访。那一年,不少节假日和晚上休息时间都是在家访中度过的。虽然辛苦,但结果十分翔实。
有了大量精准的资料,并加以归类,刘云鹏的第一部著作《妇科治验》的轮廓就浮现出来了。
比如妇科治疗较为棘手的“崩漏”,教科书上分6型。刘云鹏书中分为11法11方。书中将辨证的细小差别和用药的稍微不同都讲得明明白白。其实这些就是临床教学时的详细记录。有人讲上乘功夫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刘云鹏认为教学生就应该在临床中言传身教,有了言传,学生才能意会。
他在比较益气摄血法与益气养心法的代表方剂时说:补中益气汤和归脾汤同治崩漏,都以补气为主,其不同点在于补中益气汤升阳举陷,所治症状以有小腹下坠为主要特点,归脾汤补气养血,所治症状以伴有惊悸失眠为主要特点。补中益气汤偏治阳虚,归脾汤偏养阴血。这些可操作的鉴别点都是刘云鹏从几十年临床中积累而来。其中可见由博返约之功,画龙点睛之妙。
这本书还有一个特点是它的有效性,且不讲刘云鹏对治疗崩漏卓有疗效,就是现代医学视为难题的习惯性流产,效果也很好。我在调查访问“滑胎”即习惯性流产时,发现95%的患者都有效。1990年至1992年我院将刘云鹏的固胎汤改为固胎合剂,临床治疗习惯性流产81例,痊愈率达95.05%。并对“刘云鹏验方‘固胎合剂’防治滑胎的临床与药理研究”这个课题立项,与高等医学院校合作进行了专题研究。该课题1992年通过鉴定,达到国内先进水平,同年获湖北省卫生厅科技进步奖。
大家知道,上世纪90年代以前,中医所称滑胎即习惯性流产的发生机制并不明确,相关研究亦不多,而病因又极为复杂,但刘云鹏对该病的治疗成效斐然。
刘云鹏早年诊治的习惯性流产案中,有一位烈士的儿媳,连续流产6胎,家中十分伤感,经治疗后第7胎足月顺产,此后怀孕数次均正常分娩,其子女辈、孙子辈身体、智力均无异常,后代中也并无习惯性流产发生。
刘云鹏著书之时,已近古稀之年,时间长达5年,一向睡眠安好的刘老,夜间佳思忽来,枕边梦去,披衣命笔,心海难平。当时,支气管扩张咯血的宿疾几乎每月发作。他曾感慨地说道,前人说写书是“呕心沥血”,现在才知道所言不虚。正如古诗中所说:“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狂沙始到金”,经过和大家五年的辛勤工作。1982年刘云鹏的第一本书《妇科治验》出版了。
而今刘云鹏年且百岁仍坚持每周两个半天上门诊,不定期上病房会诊,每月门诊量300人次左右。每天必看新闻联播、书报杂志,尤其是《中国中医药报》、《健康报》、《中医杂志》每期必读。除在临床中带徒弟外,还经常为学生修改论文,查阅资料,生活非常规律。
刘云鹏遵从家教,不论贫富贵贱,长幼妍媸,一视同仁,视病如亲。一旦临诊,则如临渊履薄,认真细致。用药力避珍奇贵异,尽量以性能相近的普通药物替代。他祖上还传有“贫汉吃药,富汉还钱”的家规。对贫苦病人不但免收诊金,还施舍药品。我们眼中,刘老代病人付款、送药的事,屡见不鲜。他在新近出版的诗集中,又提出了新的目标:在信念中求生存,在事业中葆青春,在传带中获相长,在临床中求真知,在科研中求发展,在著作中传精萃。刘老集中国传统美德和共产党员的先进思想于一身。曾多次被评选为国家级、省级、市级劳动模范、先进工作者,优秀共产党员。
楚山莽莽,江水泱泱,恩师风范,山高水长。
刘云鹏小传
1910年生于湖北长阳,读满5年私塾,再读江陵小学、武昌中学。国学、新学兼收并蓄,奠定了深厚的文学底蕴,其间谨遵家教,由浅入深,系统研读了中医经典。1954年被选派到北京中医学校学习,面聆施今墨等大家教诲。
1956年联合本市数家诊所,成立了荆州市中医院,任院长,为传承中医1958年创建中医学校,兼任校长。行医80年,精通内科、温病,尤以妇科学术享誉全国。1981年晋升为主任医师。1991年被确认为首批全国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经验继承工作指导老师。2000年被遴选为《中国百年百名中医药临床家丛书》作者。
历任湖北省人大代表、省政协委员、荆州市人大常务委员会委员、市政协常务委员会委员。现任荆州市中医医院名誉院长。
曾获卫生部“全国卫生先进工作者”、“湖北省优秀科技工作者”称号,多次被评为荆州市劳动模范、优秀共产党员。1992年起享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1977年代表湖北省出席全国中医、中西医结合10年规划座谈会,受到党和国家领导人接见。
主持的科研课题《固胎合剂防治滑胎的临床与药理研究》获湖北省卫生厅科技进步奖。出版《妇科治验》、《中医临床家刘云鹏》学术著作2部。